池田大作:续·我的佛教观 序
发布时间:2024-10-28 09:58:09作者:念佛网续·我的佛教观
总序
提起宗教,人们往往想起西天的佛,天上的神;然而,宗教就在我们周围的世界上。提起宗教,我们自然起寺庙的烟,教堂的顶;然而,宗教就在人们的心中。
作为历时最为久远、分布最为普遍、影响最为深广的人类现象之一,宗教与人的世界紧密相联。人类文明的各个部门,人类活动的各个方面,从哲学思想到文学艺术,从政治经济到文化教育,从道德伦理到惯例习俗,从科学理论到音乐美术,无论是社会的价值取向和共同素质,还是个的心态结构和行为模式,都同宗教有着起初是浑然一体,尔后又相互渗透的关系。
马克思说:“宗教是这个世界的总的理论,是它的包罗万象的纲领。”“人就是人的世界”,要理解人,就要理解这个世界;要理解这个世界,就必须看其理论,挈其纲领。
当代宗教学家贝格尔说:“宗教是人建立神圣世界的活动。”世界是人所理解的世界,要理解世界,就要理解人,要理解人,就必须考察其一切活动,其中包括人为世界立法,寻求或建立意义世界的活动。
现代宗教思想家蒂里希说:“宗教是人的终极关切。”人有种种关切和追求,但人不同于世间万物,因为人有精神性的、超乎自然和超越自我的关切和追求;人不但有对自我的意识,有探索人生意义的愿望,而且有对终极存在或宇宙本原(尽管对之有不同的理解)的意识,有探索它并同它和谐一致的愿望。要理解人与世界,就必须研究形形色色的人生观和世界观,其中包括这种精神性的极关切,包括这种超越自我与终极存在和谐一致的愿望。
这一切,都与宗教有关,都显示出宗教与世界的关系。
在构成世界上各种文明的物质生产、组织制度和思想观念三个层面中,宗教同第一个层面相互影响,同第二个层面相互影响又相互重迭,同第三个层面既相互影响相互重迭,而且在其中不往往居于深层和核心的地位。在了解世界上各个民族或国家,了解它们的文明或文化的时候,我们应该尽力兼及于它们与宗教的错综复杂的关系,兼及于它们在各方面的历史发展和现实状况与其宗教的广泛深刻的关系;应该尽力从第一和第二层面深入于第三层面,深入于精神核心。编辑出版这套丛书,就是力求在对各族各国的社会文化和人类文明的认识中,增添角度,拓宽视野,由表及里,由浅入深,进而达到不仅识其形,而且知其神的境界!
对于宗教的人生观世界观的内涵的研究,在我国应属一个“三径就荒,松菊犹存”的领域。在这个领域,我们应该尽力从全世界的思想资料中,了解全人类的各种看法;应该尽力从自己的生活实践中,借助对这些思想资料的思考和批判而提出自己的看法,从而增进人类对自己、对世界的理解。编辑出版这套丛书,就是力求从这些思想的无尽长河中,掬起涓滴奉献国人,并且期望在不久的将来,国人可以将新鲜的活水,汇入其中!
何光沪
1988年1月于北京
再序
《宗教与世界》丛书的“总序”,写于1988年。这次因重新设计封面,老搭档汪瀰要我写篇新序,添此新意。初觉不必,但经他提起旧事,蓦然回首,竟有隔世之感,遂觉有话要说。
七年来,丛书出了20种,从选题到译文,自己都不甚满意。然而各方面均有好评,我想,这不过是因为在宗教领域,学术性的、高品位的、严肃认真的书还是太少,而我们对这套书,至少在主观上还是力求符合这三个标准的。这些年来,诸多的困难,小环境的、大环境的、经济上、非经济上的,都捱过来了,如今得到一些从好评产生的支持,我们在心存感谢的同时,更当努力走下去了。我有一条原则,叫做“目标不能认错,里程在所不计”。当然,但愿目标能更准一些,做事能更多一些。
这些年,不论在国内还是在国外,都有人在谈论“宗教热”,确实有大量现象在引起人们更多地注意宗教问题。我想,这里至少有两点值得思考。第一,在科技日益发达、生活日益便利的现代社会,种种“宗教热”现象提醒我们,人类最深刻最多样最难满足的永恒需求,还是在精神方面,人是不能在物质生活中得到最终的安宁或真正的幸福的。超越自然、超越自我而走向终极的态势或趋向,是文明的动力,是文化的灵魂,民是真正的人的精神。作为终极之人间反映的宗教,正是因此而不衰。第二,在价值和观念日益多元、诱惑和压力日益增加的现代社会,种种“伪宗教”(或“准宗教”)问题提醒我们,人类由于自身的认识局限和意志自由,是多么容易认错目标、选错方向、误人害己、酿成灾祸。事实上,使人失足的伪宗教的特征,即自我膨胀和偶像崇拜(崇拜卡里斯马型的个人、团体利益、意识形态、权力地位、金钱肉欲、个人安乐、一己解脱等等并为之献身),其根源正在于把包括自我在内在世间事物,即蒂里希(Pual Tillich)所说的次终极的东西,误当成了终极来崇拜。
面对社会的世俗化和人情冷淡,宗教热的兴起是自然的;面对宗教的多元化和人世的纷争,冷静地对待宗教热是必需的。这种冷静并不意味着冷淡,因为它要求的是理性和爱心。我相信理发和爱心不但不违背真宗教的精神,而且有助于造成宽容和开放的心态,从而有助于社会生活的安宁和精神生活的提高。
本丛书追求学术性、客观性和包容性,当然是想要促成理性的冷静;至于编者希求宗教之提高和向真之心,则只能借孔夫子一言以自白:“知我者,其天乎?”
何光沪
1995年于北京
中文版序言
发祥于印度的佛教,踏上令人振奋的旅程,经过中央亚细亚,传到中国,一般认为是公元67年,也即是释尊灭后约500年。自那以后长达1000年期间,佛教在民众中不断地渗透,很快就深深地扎下了根。人们说这是印度传来的佛教中国化。此说是否正确,可以商权。据我看,毋宁说这是佛教取得作为世界宗教的普遍性的一个重要的过程。
人是什么?人的生命是什么?死亡的彼方、宇宙的本质又是什么?……正由于在以天台为首的最高峰知性的真挚的思索中得到解答,所以佛教才广泛地为人们所接受。大概也由于它缓解了不同民族围绕着霸权而产生纠纷时代的苦恼,所以才能提出由分裂转向结合的统一思想吧。
超越国家、民族、文化的差异,中国和平地接受了佛教。所谓“佛教的中国化”,不外是“世界宗教化”。对此最应当感谢的是我们日本。经朝鲜半岛传来的佛教,逐渐形成了日本的精神和文化的骨架。
中国确实是我们的大恩人。很多遣隋使、遣唐使豁出性命、漂洋过海,为的是建造国家,同时也是为了探求人性的根源。
另一方面,承担着从印度开始的那一段遥远路程任务的,是以法华经的名译而闻名遐迩的鸠摩罗什、以简洁淡泊的文体记述《佛国记》而知名的法显、以及因《大唐西域记》而著名的玄奘等求道之士。所以传播本身就是一幕充满人情味的戏剧。这部著作特别以较多的篇幅论述了这个问题。
我们信奉的日莲佛法指出:“法不自弘人弘法,故人法俱尊。”尽管科学技术会获得惊人的发展,未来也仍然同样是人为主角。有了人,法才能流布。这是至理名言!承担我们的和平、文化与教育运动的也是地名的人群,——也可以说就是民众。
提起民众,我无限怀念地回想起1974年我首次访问贵国,与中国佛教协会会长赵朴初先生初次相会、在北京的名胜颐和园谈话的情景。赵先生也是天台的硕学,据说他每天都读诵法华经。他简明扼要地说:“佛教本来的精神就是为人民服务,这是法华经的根本。”这时,昆明湖上吹来的初夏的清风令人心旷神怡。
以后曾和赵朴初先生多次畅叙友谊。他对我们的运动表示了深刻的理解,认为我们的运动有着东方的传统的价值,适应新时代的发展。我们的运动也可以说是北传佛教作为世界宗教在今天的发展,正在谱写着本书主题的续篇。
赵朴初先生在赠我的一首诗中这样写道:
万象森罗收眼底
五洲忧乐在心头
这无疑是求道的人们永远探求的出发点。
最后,继《我的释尊观》、《我的佛教观》之后,这次的《续我的佛教观》承蒙卞立强先生承担翻译,饰以美文;四川人民出版社的先生们为这三部书的出版付出了辛劳。我向他们表示衷心的感谢,致以深深的敬礼。
池田大作 著
1998年1月2日
序言
我从少年时代就有一个梦想——能站立在万里长城之上。现在已经去世的毛泽东主席,也曾在他填的词中说:“不到长城非好汉。”1974年6月5日,我从北京奔赴八达岭,终于站立在长城之上。
展现在眼前的是一幅宏伟的情景。来到这炫耀着悠久的历史岁月的长城,我的心里再一次深有所感。——这长城本来是防御来自北方的武力入侵。但人与人之间的文化交流是没有国界的。现在应当是扩大民众与民众之间的团结,在我们在胸中构筑起维护和平的堡垒。
两天后的6月7日,我们飞往西安,亲眼目睹了人类文化交流的精华。今天的西安就是安运的长安,也是古代通往永远的都城罗马的丝绸之路的东端的起点。古都长安曾作为绚烂的大唐文化的中心地而繁荣昌盛,当时可以说是一个国际都市。人们越过巍峨耸立的葱岭,度过流沙漫漫的塔克拉玛干沙漠,都朝着长安奔赴而来。
我在西安的堂塔伽蓝之间漫步,突然脑海里浮现出万里迢迢来到长安的胡僧们的身影。——他们把出生在印度的圣哲的教义传到异国,一定是感到心满意足吧。穿守广漠的中亚一条没有路的路,也是东西文化交流的“精神的丝绸之路”。中国的佛教史确实可以说是他们传来的精神遗产的结晶和升华。
本书作为先前出版的《我的佛教观》的续编,是从1974年开始约两年期间,我和两位年轻的学者所试作的对话的记录。中国可以说是把大乘佛教传到我国的母国。我们对谈了这样一个母国的佛教史,重点特别放在弘传法华经的群像上。书的结构之所以以人物为中心,是因为我们的脑子里一直有着佛法这样的教导:“法不自弘人弘法,故人法俱尊。”
书中所作的注释,和以前东洋哲学研究所出版的《佛法·西与东》一样,都是获得了山田和夫君的援助。我还要衷心地感谢年轻的佛学家野崎勋先生和松本和夫先生的极大的合作。在本书出版的时候,受到第三文明社的栗生社长和年轻的职员们的关照,一并表示感谢。
池田大作
1976年10月